第二十七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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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句话从林清然耳中传入,昨天的记忆在他脑海不断重播,越来越快越来越乱。 那些黑暗的恶心的肮脏的东西在他脑海搅成一团,身体不自觉的轻颤绷紧。 “别碰我!”林清然甩开顾文昱的手,大口大口的喘着气,等他稍稍感觉能呼吸上来,头也不回的往前跑。 脑子浑浊成一团,连带着那里的空气也跟着泛着恶心的味道。 不知道跑了多久,等林清然回过神,他已经站在顾言清的家门前。 双眼没有焦距的看着前方,缓缓走进来,他慢慢的打开房门,顾海枫还在他房间,见到他这副样子担心的走过来。 “抱歉,能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吗?”林清然小声的低喃。 顾海枫“嗯”了声,嘱咐林清然好好休息便开门出去。 林清然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,眼神涣散的走进浴室,看着从花洒缓缓流出的水流,他站在花洒下面,闭上眼睛让冷水不断冲洗着他的身体。 使劲搓着自己皮肤,企图把胃里的那股恶心感搓掉。 不知道过了多久,直到外面的手机一直在震动,他才随便披了件浴袍出去。 被冷水浸泡,他的身体不断散发着寒气,手指的指腹因为泡水太久,起了褶皱,全身被冷水冻的泛起了一层惨白。 头发上滴落下来的水珠,带着寒意,从锁骨流下,消失在披着浴袍的雪色肌肤里。 - “……不、不是……” “……放开!” 林清然猛然从梦里惊醒坐在床上,脑袋传来一阵刺痛。 他揉了揉太阳穴,昨晚他披着浴袍没吹头发就这样混沌的睡过去,现在头疼的像是要裂开。 本来就冰冷的手触碰到他发烫的皮肤,他撑着床想站起来,脚下一阵无力,像是踩棉花一样又跌坐回床。 摸了摸自己的额头,烫的厉害,他天冷天冰凉的手触碰到更甚。 “咚咚咚。” “学长你起床了吗?” 林清然艰难的撑着床再次起身,扶着墙壁勉强站住,慢慢的挪到门口开门。 “怎么了?” 顾海枫看着林清然状态不对,问道:“学长你怎么了?” 伸手去探了探他的额头,顾海枫的手被烫的一时间下意识的缩回去:“学长你怎么烧的这么厉害?” “没事的。”林清然声音有些虚弱,微笑着摆摆手:“待会吃点退烧药就好。” “你找我有什么事吗?” 顾海枫说道:“本来是想跟学长你说我今天要走了,因为家里安排的活动要离开几天。” 林清然点点头,手扶着门借力撑着自己乏力的身体:“你快去吧,别耽误了。” 顾海枫叹了口气:“学长我不是那么冷血的人吧,我怎么会扔下还在发烧的你走了。你回床上好好休息,我打电话给医生,你等一下。” 手机在背包里,上面有东西压住,顾海枫找了一下有点急,把背包扔下去客厅找座机。 扶着门,林清然身体全部靠在门边上,现在实在站不住,他的身体软的像是踩棉花,微弱的呼吸着,呼出的气息都是滚烫的。 眼前的视野逐渐模糊,他伸手去扶墙壁,想回床上躺一下,转身时脚被地毯拌了下,直接倒在地上,头还磕了下墙,疼的他混沌的脑袋清醒了些。 “发烧了?” 听着磁性清朗的声音,林清然身体轻微的颤抖下,整个人不由自主的绷紧。 身体忽然离开地面,他绷着身体抬头看,看到顾言清的脸,他崩住的身体才慢慢放松下来。 他两的声音实在太像,原本已经克服了这个声音,现在身体却又不自觉的产生抗拒。 林清然被抱回了床,浴袍因为尺寸大了几个码,穿在他身上松松垮垮的。 现在躺在床上,他随便动了下身,浴袍就往一边滑落,露出温润白皙的肩膀。 顾文昱坐在床边,看着林清然滑落浴袍的一边肩膀,眼里染着昏晦暗不明的情绪。 脑里忽然闪过黄海成的那句话。 [顾文昱你他/妈就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,装的人模人样其实内心丑陋的一匹!] [你跟我一样恶心,你不也想上/他!] 顾文昱拧紧眉心,咬了咬牙。 他怎么可能和黄海成一样,他根本不可能对林清然有欲望。 他厌恶林清然,更是恶心他肮脏的身体! 伸手去把林清然滑落的一边浴袍扯上来遮住露出的温润肩膀时,他的手触碰到林清然脸颊时突然被握住。 “唔……” 林清然握住他的手轻哼了声,发烫的脸往他冰冰凉凉的手上蹭。 因为发烧林清然整个人迷迷糊糊的,下意识去抓住能让他降温的东西。 他黑色柔软的头发散在白色的枕头上,整个人蜷缩起来,长睫随着呼吸偶尔会微微扇一下,软的一塌糊涂。 顾文昱的手被林清然的脸颊蹭时,他的唇轻轻擦过,顾文昱眉心皱了皱,用力扯开自己的手。 “唔……” 手里冰凉的东西忽然没了,林清然抿唇哼哼几声,看起来很委屈,顾文昱晲着那张脸心里莫名烦躁起来。 他起身打了个电话,没过几分钟医生急匆匆跑着进来,大冷天额上还冒出了一层汗。 “顾少爷!”医生顾不得跑来的气紧,去帮林清然诊断。 “……学长!医生待会就过来,很快——”顾海枫慌张跑进来,看到顾文昱的脸没说完的话咽了回去。 往旁边看,他有点愣住,刚才在电话里医生还说得等一阵子,现在竟然来的比他回来的时间还快。 “……哥。”顾海枫低低地喊了声,站在那里没敢动,视线一直往林清然的位置看。 “他烧的很厉害,得打退烧针。”医生询问的看向顾文昱。 见顾文昱点了点头,他才敢动手,从带来的医药箱里拿出齐全的设备。 顾家的私人医生全部都是顶配的,掌握的也是国外最新的技术,顾海枫盯着医生看他正在帮林清然降温。 瞥了眼没出声的顾文昱,他慢慢松了口气。 林清然全身发着烫,之前惨白的脸色因为发烧染上一层绯红,长翘的睫毛微微颤动,细长的腿蜷起来,像是一只被抛弃的幼猫。 医生手法熟练的把退烧针扎在林清然手上,林清然哼唧了一声,抿抿唇,轻声喃喃:“疼……” 闻声顾文昱愣了下,像是幻听一般,过了几秒他拧着眉心,问:“退烧针的药剂很强?” 医生一边专注的帮林清然继续打着退烧针一边回答:“他烧的很厉害,得用强剂的退烧药,会比一般的退烧针疼一些。” 帮林清然打完针,医生帮他贴住伤口,抬起头:“不过虽然这款退烧针会疼点,但和他身上的伤来比就不足为提了。” 顾文昱没应声,只是刚才拧起的眉心拧得更紧。 这点程度的疼他都喊疼? 林清然不是喜欢疼吗,那怎么会喊疼? 医生帮林清然贴了一片降温贴,说道:“这款退烧针会有点副作用,待会可能会比刚才打针的时候还疼些。” 顾海枫把医生送出去:“谢谢医生。” “你不是要离开几天?”顾文昱抬眼看了顾海枫一眼。 顾海枫眼睛朝林清然那里看了眼:“我等学长醒了再——” “走吧。”顾文昱淡淡的说出这两个字,没有一丝起伏。 顾海枫张张嘴还想说什么,抬头对上顾文昱的视线时,悻悻地点了点头。 他走了两步停下来回头小声道:“学长昨晚开始状态就不太好,哥你有什么事等他好了再说吧。” 昨晚…… 顾文昱烦躁的捏了捏眉心。 昨天处理完黄海成的事,他去了学校一趟,正巧在那碰到林清然。 林清然呆呆的站在那里盯着后花园屋子的那扇门,看着林清然的背影他脑中跳出他问他黄海成的事,那时—— “唔……” 林清然的低喃打断他的回忆。 林清然转了个身,面对着顾文昱侧躺,身体蜷缩起来,微微颔首,把头埋在胸口。 “……疼……”他咬着下唇,额头上渗出一层薄汗,带着轻轻的鼻音小声低喃,看起来很委屈。 因为发烧他的神智不太清晰,纤细修长的手指攥着被子,轻轻哼哼的喃喃着。 这是顾文昱第二次听到林清然喊疼,视线瞥到他嘴角的伤口处,眼眸微垂,沉了沉。 要是他这么怕疼,那他身上为什么又会频繁的出现伤口?而且他平常可没叫过一声疼。 想着他不自觉把手伸到林清然嘴角的伤口处碰了下,林清然微蹙着眉哼了声,抓住他的手,声音哑哑的小声道:“……不要……” 话音刚落,他长翘的睫毛微微颤抖下,眼睫毛的根部有些湿润,犹如被雨水打湿的蝶翼,正可怜兮兮的在带着雨的风中颤抖着。 顾文昱愣了几秒,想把手抽回,不小心又碰到林清然的嘴角。 “……不要……疼……”林清然把他的手抓紧,仿佛害怕他会再次去碰他。 沾湿睫毛根部的眼泪随着他长睫的轻颤,沾着星星点点的泪珠,下唇被他咬过的地方微肿发红,印着还未消退的牙印。 顾文昱被紧抓住的手没再动,垂下眼眸看着被抓着的手,他都能感受到抓着他的那只手的绷紧和颤动。 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,心里繁杂的情绪让他莫名染上戾气。 - 不知道睡了多久,林清然身体突然一颤他猛地睁开眼睛,迷茫的朝周围看了眼,他撑着乏力的身体坐起来。 揉了揉有点刺痛的太阳穴,他摸到额头上刚换的降温贴,伸手碰了下自己的皮肤,身体已经不烫了。 张开嘴想说话,话音还没出,嗓子就干疼的厉害。 “醒了?”顾文昱手里拿着一套衣服进来。 林清然点点头。 顾文昱倒了杯水给他,把衣服放床边的床头柜上:“你换一下衣服吧。” “谢谢。”林清然接过水喝了口,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现在穿的衣服,他现在还穿着昨晚随便披上的浴袍。 “衣服可能有点大。”顾文昱说罢起身:“我先出去,你换吧。” “谢谢。” “对了,你衣服尺码我让人买——” 顾文昱看着眼前的景象顿了几秒,“砰”的把门关上。 闭眼捏了捏自己眉心,刚才的画面还是挥之不去。 他本来想问林清然尺码,好让人去帮他买两套衣服,毕竟自己的衣服穿他身上,松松垮垮的。 可他没想到林清然这么快就开始换衣服,他推开门时林清然已经穿上了上衣,正准备穿裤子,露出那双细白的双腿。 嫌弃的拧着眉,顾文昱重重的吸了口气,想到那具身体上曾经印过的已经消散的痕迹,没来由的觉得郁闷,而且他根本不屑看见林清然的身体。 过了好一会儿,他才敲了敲门,等里面传出回应他才进去。 瞥了眼林清然,自己的衣服穿他身上果然很松垮,两边肩膀都露出一半,把线条优美的锁骨一览无遗。 林清然从床上下来,身体才退烧,力气还没恢复,脚刚落地还没站稳就差点往前栽了。 “……谢谢。”他尴尬的从顾文昱怀里站直身体。 顾文昱问道:“想去哪?” “想回家一趟,不太放心奶奶。”想到自己的脸,他补充道:“就隔远看一下,不被她发现就行了。” 怕让奶奶担心,他早早就打过电话回去。 “我去看过奶奶了,她没什么事,而且还让我跟你说好好比赛。”顾文昱道。 林清然松了口气,会心的笑了下。 看着床上刚换下来的浴袍,还有之前沾到血的外套和衣服,他想了想,都抱在怀里往浴室走去。 “你干嘛?”顾文昱叫住他。 林清然很认真的说:“我帮你把衣服洗干净,不然怕之后洗会很难洗。” 虽然他不懂这些衣服的牌子,但是能看出顾文昱的衣服很贵。 顾文昱有些烦,他现在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林清然这张脸总会时不时烦躁。 拉住林清然的手,把他抱着的衣服一把夺过,全部扔进了外面的洗衣机。 “你说过什么时候让你帮我补习都可以是吧?”顾文昱把他拉着走向外面的书房:“那就现在。” 坐在书房的椅子上,顾文昱手随意的转了下笔,看着林清然认真的和自己讲着他题都没看过随意勾出来的题目。 他的视线从眼睛往下移,逐渐移到林清然的嘴角处,盯着那处的伤口,早上的一幕闪现在眼前。 盯了许久,他伸手去按那处还没愈合的伤口。 林清然不自觉的瑟缩一下往后退,抬起头看他:“怎么了?” 顾文昱摇摇头,别开视线:“没什么。” 转笔的手把笔拿在手里,他轻微用力一拧,笔发出一声细小的“咔咔”声,笔筒上出现了裂痕。 垂下眼眸,他若有所思,刚才林清然的动作他尽收眼底。 虽然林清然嘴上不说,脸上装的若无其事,但是自己去摁他的伤口时他会下意识的颤抖一下。 林清然会先垂眸片刻,像是把感觉到的痛感压下去,然后再装作没事一样看着他。 话语可以骗人,但是细微的动作不会。 他是怕疼的。